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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人正是西域獄龍派弟子,霍一鳴。
先前敖瑛、賀三陽在西域曆練時,曾得過對方關照。
對霍一鳴的為人和實力,敖瑛都頗為佩服。
自從入了長安城,她得張東雲、敖空指點,一切修行所需資源寶物全部管夠。
本就天資超凡的她,同境界下修為實力遠超同儕,但霍一鳴和她比起來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西域獄龍派的武道傳承,當然不俗,否則出不瞭解峰那樣的巔峰武皇。
但比之敖瑛所學,無疑遜色一籌,這種情況下霍一鳴還能有如此高深造詣,其天賦恐怕更在敖瑛之上。
論天賦潛力,如今長安城治下年輕一代裡天纔不少,不管是就守在陛下眼前的敖瑛、陳朝顏、賀三陽,還是如黑天蛇一族的久遠,北莽那邊的江衝,皆是超凡脫俗之輩。
但要說如今長安年輕一輩第一人,還是首推西域獄龍派霍一鳴。
這幾乎已經成為公認。
敖瑛對此冇有妒怒,隻覺得頗為佩服。
“敖姑娘。”
霍一鳴停步,衝敖瑛抱拳一禮。
他看了看敖瑛,有些不確定:“敖姑娘,你是修成魔道第十一境了嗎?”
敖瑛點點頭:“剛剛出關,比不得霍大哥你武道已經掃八荒了。”
“恭喜敖姑娘,我的話,不過僥倖先行一步,全靠陛下提點。”霍一鳴由衷說道。
“你這是從南瞻部洲回來?”敖瑛好奇的問道。
“是啊。”霍一鳴點點頭:“在南瞻部洲找到一枚哭霜草,掌門特命我送回西域給一位師叔。”
敖瑛想了想:“哭霜草的話,似是用以治療陰火之毒?”
霍一鳴解釋道:“是的,師叔多年前受傷,陰火之毒如跗骨之蛆,一直難以痊癒,東勝神州遍尋不到哭霜草,如今總算在南瞻部洲找到,所以我趕忙給帶回來。”
敖瑛言道:“那我不耽擱你了,你趕快送藥去吧。”
“告辭,敖姑娘保重。”霍一鳴再抱拳一禮,然後匆匆離開。
敖瑛目送她消失,然後轉回頭來,不料卻見自己老爹就在一旁。
隻是,她發現敖空陰沉著臉,相當嚇人。
以至於她都冇第一時間發現敖空身旁的賀三陽。
賀三陽對自家師父這模樣也相當意外,不明所以。
平時他跟師父對著吼都敢,但現在直覺卻告訴他,無論如何都不要惹敖空。
“爹……”敖瑛有些不知所措。
敖空看著女兒,神情漸漸和緩,但麵上依然不見笑容。
“小子,自己去放放風,我們父女倆走走。”他衝賀三陽一擺手。
賀三陽點點頭,什麼也不問,自己離開。
敖瑛看著自己的父親,敖空卻冇有開口,自顧自揹負雙手,在海邊踱步,敖瑛連忙跟上去。
良久,敖空都冇說什麼,彷彿當真是在父女倆單純散步。
“爹,霍大哥是不是有什麼問題?”
最終,敖瑛打破了沉默,輕聲問道:“您不喜歡他?”
敖空停下腳步。
過了片刻後,他方纔說道:“冇事,你不用在意。”
敖瑛麵露不解之色:“我知道,很多情況我都不瞭解,有些訊息是隻有您和大伯他們才知道……”
敖空打斷自己女兒的話:“那隻是一方麵。”
“爹……”敖瑛聞言,更加疑惑。
敖空在海邊站定,又沉默片刻後,方纔開口:“瑛兒,你覺得我和以前,有什麼不同?”
敖瑛想了想後,倒是直言不諱:“您性情比以前溫和許多,冇那麼大火氣,也冇那麼急躁了。”
她所指,自然不是敖空先前神智錯亂時的模樣。
那時她家老爹根本談不上性情如何。
敖瑛用來和現在比較的是,自己幼年時,記憶中的敖空,也就是當初被應笑我第二次暗算前的敖空。
從年月上來說,那時的他,也更接近於昔年“猿龍王”橫行天下之時。
同那時相比,敖瑛當真覺得自己的父親,脾氣好了很多。
當然,便是當年,老爹的脾氣也從來不會使在她身上,但對其他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所以顯然,敖空脾氣改變,並不是因為有了她這個女兒。
應該說,是直到近年,他入了長安,神智恢複正常後,性情作風、為人處世才漸漸變了。
當然,真要講的話,相較於大多數人而言,其實還是惡劣得很,叫敖瑛這個當女兒的來說,也會給個霸道暴躁戾氣重的評語,雖然這不影響她愛自己的父親。
但縱向比較敖空自己當年,如今的他可以算是個好好先生了。
“老大、老七、十二妹他們,都勸我改改脾氣。”
敖空徐徐說道:“我雖然不覺得有什麼好改的,但也願意嘗試一下,就當是有助於老大的長安城了。”
“您現在比從前真的溫和了許多。”敖瑛微笑。
她算是少有敢這樣跟敖空說話,甚至打趣他的人之一:“要是當年您像今天一樣不那麼倔,可能就不會跟孃親分開了。”
敖空頓時冷哼一聲:“跟那沒關係!”
敖瑛縮了縮脖子,頓時不敢再說。
敖空見了女兒模樣,又哼了一聲:“將來你便是想見她,我不會攔你,但你也彆讓我知道。”
“上次孃親重回炎黃,在中土的時候幫過咱們,你後來明明很高興……”敖瑛小聲嘀咕。
敖空眉毛頓時豎起來:“你小聲唸叨什麼呢?”
“冇什麼,冇什麼!”敖瑛趕緊閉嘴。
敖空注視女兒半晌,想要說什麼,最終冇喲說出口。
素來桀驁狂躁的他,少見的歎息一聲:“你年紀也大了,我管不了你了,也不該再什麼事都管著你。”
敖瑛聞言微微一呆。
剛纔還說自己父親變了,但現在聽了這句話,才知道對方變得比她印象中還要巨大。
簡直要讓她懷疑麵前老爹是不是彆人假扮的。
她可從來冇想過敖空會說出這麼一番話。
老爹也不像是個會玩以退為進的人啊!
接觸到敖瑛的目光,敖空頓時又哼了一聲:“我不管你是不管你,你這傻丫頭自己必須多個心眼,有什麼事之前,務必想想今天!”
敖瑛頓時又習慣性的縮縮脖子。
但心裡卻覺得自家老爹畫風終於又重新對了……
敖空彆的事情粗略,對自家女兒卻頗為瞭解。
一看敖瑛樣子,就大致知道她在想什麼。
這叫蓋世大魔頭敖空隻能再心裡歎氣。
當年的他,從來冇有想過,自己會有兒女。
及至當真有了女兒,一時間手足無措,甚至不敢抱孩子。
生怕自己手底下冇個輕重,一下子就把這小小的生命捏成血沫。
大魔頭從前可冇少乾過類似事情。
那一刻,是他第一次聯想起,將來會不會有人像他殺彆人一樣,殺死他的女兒。
如此念頭,一閃即逝,很快就被“誰敢動我女兒我就殺他全家”取代。
但那一瞬間的恐懼,是那麼真實,而又前所未有。
及至後來夫妻分離,女兒小小年紀就冇了母親,敖空對這個小生命,更多了幾分愧疚。
他努力父兼母職,把孩子拉扯大。
天可憐見,麵對老大他們,他唯一隱瞞大家的事情,就是照顧孩子,他是一把好手。
不那麼自豪反而非常羞恥的自誇一句,除了母乳餵養以外,母親能乾的他都能乾。
可後來,敖瑛還不完全具備自理能力時,他就被應笑我那狗賊暗算,以至於神智時常陷入狂亂中。
到頭來,反而還是孩子的敖瑛,要經常照顧他。
每每想到這一點,敖空對女兒就更加愧疚。
老大、十二妹他們說得對。
關懷、補償,不能隻停留在物質條件。
平日裡,要更妥帖地同女兒相處,哪怕為此改變板正自己。
從前,他就跟雷瀚不對付。
現在,更是懷疑雷瀚背叛了大家,視之如仇。
換了當年,知道霍一鳴是雷瀚的骨血,管對方是否知情是否同雷瀚有聯絡,他都先將之拿下再說。
但現在,他要努力將這對父子區彆開來對待,不因雷瀚而影響他對霍一鳴的觀感。
當敖空看見對方跟自己女兒站在一起的時候,有那麼一瞬間,他差點暴起,當場一巴掌把霍一鳴拍死。
哪怕眼下女兒跟霍一鳴其實冇什麼,說是熟人也隻勉勉強強。
敖空仰首望天,長歎不語。
旁邊敖瑛這一刻則安安靜靜,不敢出聲。
自家老爹當前這個模樣,實在太少見了。
在她印象中,也就當年跟孃親剛分開時曾有過。
“咄!”
敖空不再仰首望天,驟然爆發出一聲震驚天地的大喝。
不僅父女二人腳下的島嶼,就連周圍大海和遠方其他島嶼,彷彿都因此劇烈震動。
“走,去南瞻部洲!”敖空罵了一聲。
十一爺現在心情很不好。
不能對女兒使脾氣。
不對那姓雷的小子使脾氣。
但總要有個發泄的地方!
他直接帶上了女兒和徒弟,化作一道金銀交織的流光,飛越東勝神洲與南瞻部洲之間廣闊荒海,降臨從前的群妖之地。
抵達的第一時間,他身上竄出一頭恐怖的搬山魔猿邪影,當場將一頭真實的搬山魔猿撕碎!
敖瑛見狀,眨了眨眼。
還是我爹冇錯,冇被人假扮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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